第103章 红袖的银子
京城贡院考场是联排的小黑屋，称之为“号舍”。考生进入后，会有士卒把门挂锁，仅留一个递送考卷的小窗。
一个白天都要待在这狭小又昏暗的屋子里面。
第二年的会试也在贡院考，这属于京城人士独有的考场优势......虽然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小黑屋内，古凌夜点燃烛火，在砚台里倒入一些清水，慢慢研墨。
进考场前，相熟的学子们言笑晏晏，但真正进了考场，却格外安静，到处透着一股紧张感。
不多时，门外的士卒敲了敲小窗，恭敬的说道：“大人，卷子来了。”
坐在号舍里的人，说不准未来有人能够登入庙堂，这声“大人”是士卒的敬称。
古凌夜从小窗接过卷子，小心翼翼地把卷子铺开在桌案上，认真看完题目后，眸光一亮。
“这次乡试的目标.....解元。”
另一边。
李长风乔装打扮了一番，没有背长剑。穿着一身干净的麻衣，还学着陈慕之前的模样，戴了个斗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很快来到城西。
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穿街走巷的赶到了万物坊。
这里是一片贫民区，到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周边百姓也仅仅是穿着刚好遮体的短褂。
李长风在路边找了个看着挺机灵的孩童，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递过去。
问道：“这里是万物坊？”
那孩童眸子清亮，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后街的一个小院，说道：“在那呢。”
李长风顺着孩童指的路前行，心里面感觉有些奇怪.....少爷说的神秘兮兮，暗中调查什么的，这个地方也太好找了吧？
思索间，他就来到了万物坊，眼前出现了一座看着很有些年头的院子，那大门上的牌匾都已经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看着挺陈旧的。
让李长风有些发懵的是....牌匾全称为：万物坊善堂。
“少爷为了考科举....他让我来捐银子？这是积善行德？他为什么不让我去寺庙祈福？”
刚一进院子，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是个中年妇人。这妇人穿着朴素，头上包着头巾，袖口挪到胳膊那，显然是才刚做完事的样子。
那中年妇人格外热情地打着招呼，笑着说道：“这位爷…… 您是来捐款的吗？”
“李婶在吗？” 李长风没回应她的话，只是淡淡问道。
妇人听了，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这位爷，我就是了。”
李长风直接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里面是银票，一共90两。”
李婶打量了一下李长风朴素的穿着，对他一下子能捐 90 两这个数额感到挺诧异的，不过还是很快就挂起了笑脸，说道：“爷，你留个名字和地址，改日万物坊会做个长生牌给您送过去。”
少爷他没说要立牌子啊.....李长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微微摇头。
“你去忙吧，我到处转转。”
李婶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爷，您请自便。”
转过身去的时候纳闷的嘟囔了道：“这人好生奇怪，善堂有什么好转的？”
半盏茶的工夫过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李婶，我来看你了。”红袖她一改在教坊司时那妩媚轻薄的穿着，今天只穿了件普通女子的布衣，在两个教坊司护卫的监护下，走进了万物坊。
李婶见她来，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都让你不要来了....”
红袖熟络连忙上前，挽着李婶的胳膊，撒娇说道：“我来看你，你还不高兴了？”
李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每次都来都捐那么多银子，你挣点银子不容易，你应该自己存些的。”
红袖没搭这话，从衣袖中掏出一大把银票，不由分说地就强塞到李婶手中。
“给你你就拿着，你看这一大叠银票，我挣银子不难的，放心....我给自己留了。”
李婶叹息一声，宠溺的戳了戳红袖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银子全给万物坊了，你这些银子李婶帮你存着，若是没有好人家，万物坊帮你赎身。”
红袖笑了笑，哪有善堂帮教坊司姑娘赎身的道理。
礼部那边不会同意的。
她靠在李婶的肩上，抿了抿嘴，看着天边的阳光洒满院落。
心里暗想，等进了将军府，那古凌夜若是想同房，必须要给银子，每个月还要让他给月例银，偌大的将军府应该不至于小气......
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嘱咐道：“李婶，这几日可能会有人送90两银子过来，你直接收就行了，不需要跟他说立长生牌的事。”
“90两？”李婶从怀中掏出不久前送来的钱袋子，“刚刚有人送来，人还没走。”
红袖陡然一惊。
路堂主来了？
他办事效率这么高？
红袖连忙在院中寻找，将每一间房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来人。
此时，李长风已经跃出万物坊，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这红袖姑娘.....少爷没让周博赎身，这次让我送银子来万物坊.....何解？”
“少爷有礼部令牌在手，教坊司不会收少爷银子，这是少爷让我私下给红袖送嫖资？”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给京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李长风早早地在贡院外候着，待古凌夜一出来，便赶忙迎上前去，陪着他一同返回将军府。
“凌夜。”
刚一进将军府的内堂，就听到墨璃那温柔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她带着两个丫鬟，打着招呼。
眼神里，透着不同寻常的期盼，不过她没有直接问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古凌夜。
古凌夜知道她想问什么，随口答道：“以举人为目标的话，经义这一门应该没问题。”
全程没有任何难度的试卷，古凌夜考完检查了5遍还睡了一个时辰才收卷。
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谦虚了。
墨璃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看的柳眉一下子就扬了起来，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
“妾身天天帮凌夜抽背经义，就知道能考过。”
古凌夜听出了墨璃的小心思，这是想邀功，就是想体现出她在这件事上帮忙了。
“你确实花了不少功夫帮我。”古凌夜轻声哼了一声。
墨璃心情更好了，漂亮的眸子闪动，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得意的模样透着俏皮。
古凌夜见状，故意上下扫了墨璃一眼，坏笑起来：“腿上功夫帮了我。”
墨璃一听，顿时双颊微红，似是想到当初第一次背书的时候是从看腿开始。
旋即低头，小声道：“那也是帮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