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年的隐忍，是时候放下了。
这马明尚玩的这么大？
古凌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静静站着的李长风，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九皇子平定了叛乱，但叛军依旧还有余党，九皇子未能全歼。”李长风语气沉稳的解释了一下。
古凌夜顿时反应了过来，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大梁与妖蛮持续作战，这对那些叛军余党而言，确实是一件 “好事” 。
一旦大梁和妖蛮停战，朝廷就能腾出手来全力围剿他们，到那时叛军就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九皇子说不定带兵的时候还会有纰漏。
让老爹古诚这种大将军来对付这些小毛贼的话，那估计都能把叛军打得骨灰都扬了。
叛军自然是希望战事能够继续维持下去，这想法倒是和将军府主战的思路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但，这风险也太大了点，被抓到小尾巴，那就不是被陛下猜忌，那是真谋反！
张弦英微微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凌夜，今日京兆府换了府尹，新上任的杨府尹乃尸位素餐之辈，我准备先自己一个人查，掌握了确切证据，再给他汇报。”
古凌夜放心的“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这女捕头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好队友，知道审时度势，是个被打磨过棱角的女强人。
“今有佳人多壮志，不让须眉众望归，大梁有弦英在，是大梁百姓之福！”
听到能够切入自己心头好的夸赞，张弦英感觉很舒服，浑身充满干劲。
萧易也经常夸赞她，只不过从来都夸不到点子上，容貌、身段、性情....那简直俗不可耐。
以女子之身出任京城六扇门总部头，这才是她骄傲的点。
两人在内堂又闲聊了一会，这一次，古凌夜讲了个穆桂英的故事。
听得女捕头一愣一愣的。
见天边挂上了晚霞，张弦英才意犹未尽的请辞。
“凌夜，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那穆桂英的故事下次....我早点来听。”
古凌夜起身行礼，却见女子捕头似乎并不像是真的急着走。
女捕头躬身抱了抱拳，神情显得犹犹豫豫的，几度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这般模样倒是古凌夜之前从没在这位一向英姿飒爽的女捕头身上见过的，看着还挺新鲜。
古凌夜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弦英，有难处？但说无妨。”
他心里猜测着，以张弦英的性格，这般扭捏肯定是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
“你果然看出来了。”张弦英的面庞展露由衷的笑容，试探问道：“我想借个人，李剑仙。马明尚是四品武夫，我修为不及他，要是真查出什么来，我怕不是他的对手，有李剑仙帮忙，把握就大多了。”
古凌夜听了，没有丝毫犹豫，帮李长风应了下来。
约定好时辰，将张弦英送至将军府门口。
“多谢凌夜昨日的提醒。”张弦英感激的说道：“若不是你提醒，我兴许会卷入朝堂纷争，跟王府尹一般被派往闲职。”
“最重要的是你听劝。”古凌夜一边说着，一边朝张弦英上身扫了一眼。
张弦英察觉到眼神，一时间有些心虚，分不清古凌夜到底说的是哪个“听劝。”
脸上微微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故作镇静地转身离去，那高马尾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扫了古凌夜一脸。
.............
次日，下午。
袅袅檀香缓缓升起，仿若轻烟缭绕，阳光如金纱般倾洒而下，映照在那块高悬的 “大梁第一风流才子” 匾额之上，那金字在光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古凌夜慵懒的依靠在锦榻上，整个人都很放松，手上把玩着吴尚书给的令牌，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吴尚书做过保证，能够起到去教坊司不用买单的用途。
他的背后，静仪在揉肩，绿萍在帮他捏脚，一只三花猫正在窗边阳光下小憩。
墨璃穿着华美繁复的长裙，微微垂首，专心致志的弹琴。
偶尔会抬眸，悄悄看一眼古凌夜，那目光之中，柔情似水，似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脉脉含情的一眼。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琴音渐渐散去，余韵却仍在空气中回荡。
墨璃轻盈盈地起身，款步走到古凌夜身旁坐下，她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幽怨，轻声嗔怪道：“你又不风流，陛下为何要赏你这块匾？”
那是还没开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他伸手捏了捏墨璃那粉嫩的面颊，“照你这么说...陛下是隐晦的夸我大梁第一才子？”
墨璃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古凌夜的胸口，笑容妩媚动人，又带着些许得意，轻轻颔首。
“那要凌夜考中举人才行哩。”
古凌夜之所以给自己放了个假，主要是经义的内容他已经背完了，剩下的是反复记忆，按照前世高考的经验，这是第一轮结束。
劳逸结合方能在备考之路上走得更为长远，此刻的古凌夜，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他绝不是沉迷于这温柔乡之中而不能自拔......至少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感受着舒服的按摩，古凌夜的思绪越飘越远。
如此荒唐的提议，勤厉帝几乎完全答应了下来....
这说明两件事。
第一、勤厉帝对老爹的忌惮比想象中要深。
第二、勤厉帝停战求和的决心比想象中要大。
等等....古凌夜心神一怔。
不对劲！
勤厉帝是篡位当上皇帝的，他是开国君主，应该雄才大略、生性多疑、威严庄重、手段强硬才对。
这才符合古凌夜对一个开国帝王的刻板印象。
勤厉帝对整个事件的反应.....更像是个守成之君？
“凌夜，你是不是有心事？” 墨璃微微凑近古凌夜，那软糯的声音宛如春日里的微风，轻轻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
古凌夜的思路被打断，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看向身旁试图挑逗他的墨璃。
她一直有双勾人的桃花眼，现在才学会运用。
这女人开了窍就是不一样.....眼波流转间，尽显风情万种。
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屋内开始传来连续的“吱呀”声。
三花猫跳到了屋檐边，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嫌弃与鄙夷，心里腹诽：这就是个大淫棍，大白天的就开始了，简直有伤风化！
“少爷才不是这种人！”静仪气鼓鼓的大声喊了一句。
她明明是对着绿萍喊得，但绿萍明显没听懂，一脸的茫然。
纳闷静仪为什么突然这般，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与此同时。
天味轩，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如松般挺直腰背坐在桌边，身旁那把大梁官配的军刀，在略显黯淡的光线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面容严肃且认真。
马明尚，京城兵马司指挥使，双眸之中似有寒星闪烁，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他先是警惕地朝周围扫视了一番，未看到自己要见的人，便招手找小二要了一壶鲜花酿，独自端杯自酌起来，酒水入喉，他却仿若浑然不觉滋味，心思显然不在这酒上。
过了好一会，他听见雅间传来一声称赞：“这鲜花酿比我们水云居的清风饮还要甘甜啊！”
“水云居，没错了。” 当下他也不再迟疑，端着酒杯，稳步走到雅间门口，抬手 “咚咚” 地敲了两声。
“谁啊，门没锁。”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回应，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沧桑与沙哑。
雅间被推开，是一个江湖客打扮的老人，身着粗布麻衣，质地粗糙，款式普通，这般穿着与这味轩的消费档次显然格格不入。
双方的目光交汇，瞬间警惕的审视着对方，眼神之中犹如刀光剑影般交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良久，马明尚率先点了点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口问道：“秦老？
老人面色平静，眼神却如深邃的幽潭，让人难以捉摸。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马明尚，随后淡淡道：“日出东山松影北。”
对暗号....马明尚点了点头，随后恭敬的拱了拱手：“月沉西海竹枝南。前辈是否过于谨慎？”
老人闻言，并未作答，只是摸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咳嗽声在寂静的雅间内显得格外刺耳。缓了缓，他才开口道：“在京城做事，肯定要谨慎，京城高手太多了。” 说罢，他缓缓抬起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
“东西我带来了，京城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 老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也随之微微颤抖，“老夫...... 时日无多了。”
马明尚看着老人这般模样，面上不禁露出不忍之色，长叹一声，道：“太仓促了，我怕我还不能胜任此职务。”
“你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人面色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悲凉，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景，喃喃自语道：“乱臣贼子也敢称帝？ 20 年的隐忍..... 老夫的担子是时候卸下了。”
老人不再多言，将手中的黑色布袋轻轻抛了过去，马明尚赶忙伸手接住。“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我想独自喝两杯。”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马明尚离开。
马明尚转身，在即将离开雅间前，眼角的余光瞥见老人从玉瓶里摸出一颗药丸，就着酒咽了下去。
他心中微微一酸，低声道：“秦老..... 珍重了。” 说罢，他揉了揉鼻尖，似是在压抑着内心的复杂情绪，而后大步走出了雅间，只留下老人独自坐在屋内，那落寞的背影在雅间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