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脚下的树枝已经出现了裂痕。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小脸煞白,紧紧抱住了树干。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我的小囡囡!快,快想办法啊!”

树枝的裂痕在不断扩大,细小的木屑纷纷落下。

小女孩吓得哭了起来,却不敢动弹。

“祖母,婉婉害怕,呜呜呜……”

猫咪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焦躁地在树枝间来回走动,更增加了树枝的负担。

“咔嚓”一声,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断裂。

“啊——囡囡!”

老夫人猛地瞪大了双眼,手捂胸口,步履蹒跚地往前冲去。

“小姐!”

惊叫声回荡在空旷的花园里,丫鬟小厮一拥而上,打算在树下当人肉垫子。

千钧一发之际,周谨言纵身一跃。

在树枝完全断裂的瞬间,他一把揽住小女孩的腰,另一只手抓住惊慌失措的猫咪,借着树枝的弹力,稳稳落在地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呼~好险!”

“是呀,这么高的大树,小姐要是掉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小女孩紧紧搂着周谨言的脖子,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猫咪则“喵”的一声从他手中跳开,窜进了草丛。

周谨言放下小女孩。

老夫人脚步凌乱地冲上前,将小女孩接了过去。

“小囡囡,你可吓死祖母了!”

天知道,刚刚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险些被吓得晕厥过去。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哭着:“祖母,对不起,婉婉错了……”

老夫人紧紧地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以后切不可再做出如此危险的行为了,知道不?”

小女孩重重点头。

老夫人定了定心神,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救命恩人。

她快步上前,正要道谢,目光却被地上的玉佩吸引。

周谨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伸手摸了摸胸口,忽觉怀里一空,脸色微变。

他弯腰去拾,老夫人却快他一步。

她弯腰捡起玉佩,手微微发抖:“这枚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正午的阳光穿过枝叶间隙,在玉佩上折射出粼粼波光,玉面上的莲纹在日光下纤毫毕现。

老夫人细细摩挲着左侧花瓣上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这是小雅的玉佩!

这道裂痕,是当年小雅怒摔玉佩时留下的痕迹。

周谨言蹙眉,正想开口讨回玉佩,却见老夫人颤抖着转身,对着一旁的老嬷嬷说:“萧嬷嬷,你现在立刻去我房中,取我妆奁里的锦盒来。”

萧嬷嬷一刻也不敢耽误,疾步离去。

周谨言敛眸凛声道:“老夫人,可否将玉佩还我?”

老夫人紧盯着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犹疑地问:“公子可否告知老身玉佩的由来?”

他的眉眼,细看之下与小雅确实有几分相似。

周谨言面色不耐,依旧如实告知:“这是家母临终前交给我的。”

当年事发突然,七绝门门主把蒙面人解决掉后,他发现母亲还有一口气。

母亲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玉佩交给自己,断断续续地说:“这是娘亲的身份凭证,带着玉佩,去京城找……”

话未说完,便彻底没了气息。

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杀害父母的凶手,根本无暇顾及玉佩的事情。

听罢,老夫人心头一紧。

临终前?

不,不会的。

老夫人的手猛地攥住了周谨言的衣袖,嘴唇嗫嚅半晌,声音艰涩:“你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万雅。”

老夫人踉跄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万雅?怎么会?”

为什么不是宋明雅?

难道是她想岔了?

不,她不会看错,这分明是小雅的玉佩!

难道是……

就在这时,萧嬷嬷抱着锦盒快步走来,将其交到老夫人手里。

她颤抖着手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枚玉佩。

此玉佩竟与周谨言那块一模一样。

两块温玉相碰,竟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

周谨言望着两枚合二为一的玉佩,怔怔出神。

老夫人喉头滚动,眼眶都红了。

“真的是小雅的玉佩!”

“万雅……万雅……”

她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一拍脑门。

真是老糊涂了,她自己就姓万!

这定然是小雅的化名。

毕竟当年之事,她为了不让丞相府的人找到自己,改名换姓也无可厚非。

贺思甜紧紧抓着周谨言颤抖的手指,担忧地看向他:“你还好吗?”

周谨言垂眸,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老夫人突然抓住周谨言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这是小雅及笄那年老身送给她的玉佩,你是小雅的孩子?”

当年小雅亲手制作了一块玉佩,送给她当寿礼,她按照这个玉佩的样式和材料又打造了两块。

两块玉佩为一对,可分可合。

小雅最喜莲花,于是她在玉佩上刻了莲花纹,双佩合一就是一朵并蒂莲。

一块当及笄礼送给了她,另一块本想着等她出嫁送给未来夫婿。

谁知她竟与人私奔了。

一走就是二十年,杳无音信。

周谨言心里有些复杂,沉吟思索半晌,淡声道:“老夫人,仅凭一块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

“也是。”

老夫人凝起眉心,赞同地点点头。

是她思虑不周。

玉佩这种身外物,若想仿制,轻而易举。

但是……

有些特征与生俱来,是骗不了人的。

思及此,她又打起精神,看向周谨言的目光满是希冀。

“老身且问你,你母亲的右边小腿内侧,是否有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

周谨言心头一震,抿了抿嘴。

原本这么隐私的问题,他不应该知晓。

可是,他曾经与母亲到河里摸过鱼,母亲挽起裤腿时,他确实看到了一块月牙型的红色印记。

老夫人见他不答话,还以为他不知道,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没留意到胎记的事也没关系,你母亲的右手手腕处,是否有条一指长的疤痕?”

这条疤痕是小雅十岁那年,偷偷爬上屋顶看月亮,结果摔下来时被石头划了一条大口子。

周谨言眼睫微颤,像是难过不已。

他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有胎记,也有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