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三位大师齐上阵
天元三年。
对这个崭新的帝国而言,这一年可谓是双喜临门。
首先就是皇后为皇帝生下一子,母子平安,而后边塞传来大捷,斛律光在恒州关外大破佗体可汗,斩获无数,连夜将斩获的物资给送了回来。
斛律光在战报里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与敌人作战的时候,忽起狂风,吹乱了敌人的阵型,而后天边有星辰升起,使黑夜如白昼,敌人大怖,望风而逃。
此时的皇宫内,祖斑正手持战报,坐在皇帝身边,笑得合不拢嘴。
「这帮老武夫做事就是生硬啊!」
「就差把天降圣人以破敌几个字给写上去了,这外公不错,不错!」
祖斑跟刘桃子的关系亲近,哪怕是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祖斑也不怎么避讳,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才是保证君臣一心的关键,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防备和忌惮。
刘桃子警了眼那战报,「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妥。」
「我前线几万将士们奋力杀出的成果,怎么能就这样按在一个孺子的身上呢?」
祖斑摇着头,「车骑将军是急了点,不过,国内的武人们向来都是这样,解律光敢这么上奏,那肯定也不是自己定夺的,他身边的人大概也是有同样的想法,况且,本来就是嫡长太子,有再多的神迹也无碍,陛下不必多虑。」
祖斑说着,忽又探出头来看了看周围。
「殿下还在皇后的身边?」
「在太后身边,说是不能见生人,便是我,也不许多抱。」
祖斑哈哈大笑,而后抚摸着胡须,感慨道:「孙比子亲啊,臣的孙儿出生的时候,也是整日抱在手里,不敢让别人抱,我孙儿比他父亲有出息,往后或许能成为殿下的大臣,至于我儿子,这辈子也就是个县令的才能了。」
两人聊了会家常话,祖斑方才将话题再次转移到了大事之上。
「北胡短时日内都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了,边塞初步安定..:..」
刘桃子看向了他,「可以发兵灭陈了吗?」
「这.....还是要等一等。」
祖斑原先的修养时日规定在三年到五年,如今已经是第三年的元月了,可是地方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太过明显的转变。
祖斑令人拿来了许多的文书,堆积在了一旁。
「这些都是各地的奏表所汇列而成的。」
祖斑随后对这些奏表进行一一解析。
这三年的时日里,地方上有变化,但是尚且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修养的政策,成效着实不快,各地还在恢复,不过,也就只是在恢复而已,很多地方的税收还没交上来,道路和建筑还是处于破损状态,至于耕地。
耕地的修复是最困难的,土地并不是今年荒废了明年就能拿来用,每份土地都需要投入极大的心血来耕耘,而且一旦荒废了,再想捡起来难度就更大了,国库还是较为空虚。
但是祖斑本人并不担心,「成效虽然慢,但是各地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向届堂求援,地方的情况已经开始稳定,贼寇被清除,大量的亡民回归,周土上的百姓们也逐步认可了大汉,再等一年,或许就能看到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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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桃子摇着头,平静的说道:「无碍,灭陈之事,不能以急,这是祖相曾告知我的,我等着就是了。」
祖斑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着精光。
「陛下且放心吧,不会等太久,我已经有了些想法..::,
刘桃子看到祖斑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就大概能猜得出陈国要倒霉了。
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祖斑放手去做。
祖斑离开皇宫之后,便坐车前往自家府邸。
前后有全副武装的甲士开道,足足有上百人,这是丞相的特例,丞相的穿着,出行,随从等方面,都比群臣高一个档次,只比皇帝低一些。
祖斑的府邸也是特例,按着礼法,他的府邸的高度能达到大臣里最高的地步,但是祖斑这个人,不太在乎这个,自从当上丞相之后,这位的恶习收敛了许多许多,偷窃,私通这些事都不怎么听说了。
当然,有人传是因为没人敢抓他了。
而在他个人的享受上,祖挺竟还他妈的颇为清廉!!
他不怎么好享受,穿着不算奢华,府邸也达不到顶级,甚至连家中的奴仆数目都不算多,就是保护他的甲士多了点。
祖斑回到了府内,更换了衣裳,从奴仆这里得知那两位客人等了自己有半个时辰之后,这才笑呵呵的前去会客。
当他来到会客大堂的时候,那两位客人急忙起身拜见。
其中一人,乃是韦孝宽。
而另外一人,则是郑道谦。
在祖斑没有回来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坐在大堂内,看着彼此,气氛是想象不出的尴尬。
祖斑忽然出现,两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祖斑笑呵呵的让两人起身,自己坐在上位,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位勿要怪罪,我本准备早些回来的,只是陛下非要带着我去见见殿下,
殿下生的好相貌,天人之相,抱了许久,耽误了些时日。」
郑道谦急忙摇头,「岂敢怪罪,岂敢怪罪。」
「殿下出生之时,龙气汇与西方,天降圣人,助以破胡,此定是继承大业之主也.:::」
祖斑也不打断他,听完了他的胡说八道。
在战争结束之后,韦孝宽先是担任刺史,而后又被祖斑提拔到了朝中,让他在三台内任职,挂尚书,也算是没有薄待了,郑道谦在政务上的才能并不多,但是立下了大功不能不赏,便在昭玄寺挂职,名义上管理那些僧人和道士们。
这两个人的官职压根就不挨着,祖斑同时召见他们两,就显得颇为奇怪。
韦孝宽此刻多少有了些判断,在面前这两人互相吹捧了许久之后,他及时的开口插了进来。
「祖相忽召见我们,莫非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祖斑轻轻抚摸着胡须,「国内局势越来越好,这灭陈的大事也就得开始筹备了。」
「此番召集二位前来,只是为了一个人。’
「哦?」
「不知是何人?」
「黄法戳。」
陈,秦郡。
天色朦胧,街道上尚且见不到几个行人。
远处再次传来了士卒们的号角声,城内猛地出现了接连不断的犬吠。
如此过了片刻,又有百姓走出了门,他们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慌张,三三俩俩,带着农具,前往耕地。
尽管承担着整个边防的重任,可城内却看不出太多的压抑,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融洽。
黄法戳如今坐镇在秦郡,掌管着整个江北防务。
黄法戳在这边做的十分不错,他一方面加强操练,建立戒备网,严查失踪战船的去向,防止南北走私,而在民生方面,他虽然没有办法太多干预,但是禁止士卒们去鱼肉百姓,告知地方官员以宽仁治理等手段,也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在他的治理下,江北的防线一天比一天牢固。
天色已经完全明亮,百姓们开始了劳作,整个城池都变得繁忙起来。
道路上,有孩童开始来回的奔波,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零嘴,唱起了童谣。
「天有玄,地有黄,法天地,镇大江~~」
「飞将在,兵马壮,胡不渡,国不亡~~
童谣声在各地响起,几个在食肆门口干木活的匠人听到远处孩童唱着歌走过,一人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帮小子在唱什么呢?怎么如此奇怪?」
「不知道,最近各地都在传唱,听着是说黄将军的。」
他们正忙着,食肆内走出了一个小厮,给几个人都递上了水,众人吃着水,
还是聊着那童谣。
小厮笑着说道:「这不就是在唱黄将军吗!黄将军镇守江水,胡人不能渡!
国家不灭亡!」
他忍不住夸赞道:「黄将军当真是国之栋梁,他前来驻守之后,土卒们秋毫无犯,官吏们不敢放肆,他还整日巡视,对我们极好,国家有这样的将军,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啊!!」
匠人们也纷纷点头,黄将军确实很好。
「再唱都是应该的!」
众人称赞了许久,而后继续干活。
大人们没有理会,听到这些童谣也只是笑一笑。
可很多人却是笑不出来的。
就包括了黄法戳本人。
黄法戳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在同一时间内,从两淮到江南,出现了大量的童谣。
他赶忙召集了魔下众人,来商谈这件事。
对于童谣的问题,众人的意见不一。
众人坐在他的面前,各说各话,徐敬成笑呵呵的说道:「将军,您实在是多虑了,您急着召见我们,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就是为了童谣啊。」
他摇着头,「将军功劳卓著,又安抚百姓,深得人心,民间出现童谣来赞扬您的功劳,这再正常不过了。」
「当初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曾有童谣夸赞他的勇武,他老人家还开心了很长时日呢。」
黄法戳板着脸,他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沧桑,老去的速度越来越快。
「若只是有一两起,或许是这样,可现在,周围十几个城池,乃至建康周围,都出现了类似的童谣,这就不能再说是民间自发的行为了。」
「这有什么不对?您的功劳在大陈谁人不知呢?您先前击退齐人,已被众人所知,况且您又抓住了那么多的奸贼,将他们抢走的东西还给了各地的百姓们。」
「要我说,童谣没有一句虚的。」
徐敬成说着,眼里也满是敬佩。
看得出,敬重黄法戳的不只是百姓们,就是这些将军们,对他也格外的敬重。
黄法戳这个人很倔强,能做到他们不敢去想的事情。
就比如说战船损耗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文皇帝时期就有了,文皇帝多次禁止,多次抓人,平息了一段时日,到陈琐时再次爆发,私下里的行为甚至都被搬上了台面。
而这种战船贸易,参与者极多,且往往都是些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其中有宗室,有大族,有大僧,有将军,这些人联手做生意,就是皇帝都得三思而后行。
黄法戳最开始说要彻查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看好他,就是他身边的这些将军们,都觉得这件事有点玄。
可黄法戳就是咬着牙查下去了,这三年里,黄法戳没闲着,他破获了十九起贩卖战船的通敌案。
从军中抓住了大量中饱私囊,淘汰战船的将领,又将涉案的权贵禀告到陈项那里,陈颈少有的硬气,对这些勋贵们从严处置,虽是激化了国内的矛盾,但是成效斐然。
黄法戳不只是抓了这些卖战船的,还干掉了不少祸害地方的狗东西,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身边的将军们也是愈发的敬佩。
黄法戳看了眼徐敬成,要不是他知道对方的出身,现在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北边派来的了。
他看向了其余众人。
有人不解的问道:「将军是怀疑这些童谣是北胡所编造的?」
黄法戳眯起双眼,「这很像是北胡的手段。」
「可他们传播的童谣并非是不利于将军啊,都是在吹捧将军,哦..:::
那人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变了脸色。
周围几个人接连反应过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敢道破的。
徐敬成回过神来,他急忙说道:「将军,陛下对您向来信任,只是您先前得罪了太多的小人,就怕这些小人对您不利,我看,不如将这些童谣的事情如实告知陛下,让陛下知道这是北胡的计策!」
黄法戳皱起眉头,沉思了许久。
「下令严查各个道路,严查近期内前来的北人,童谣的传播者,也派人去查。」
「徐将军,你亲自带着一批将士们,去调查这件事,勿要让地方官员们接手。」
「唯!!」
黄法戳而后下达了许多命令,都是关于防止敌人的奸细进入自家境内,还有抓获国内这些散播谣言的奸细等方面。
可黄法戳的这些行为,却还是没能止住这种愈演愈烈的童谣趋势,将军们对这一套东西,还是不太熟,远不如北人他也只好按着将军们的提议,将这件事如实的上书告知给皇帝。
从自己这里知道,总比从他人口中得知要好的多。
建康。
此时的江渡口已经被严格看管起来,不再像从前那般进出自如,商船也难以外出,只能看到一些小渔船,整个渡口都变得萧条起来,远没有当初的模样。
一艘小渔船缓缓靠近渡口,渡口的儿个士卒走了上前,当渔船靠岸之后,小小的船只里头却走出了三个渔夫。
那几个士卒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后直勾勾的看向了那位老渔夫。
老渔夫熟练的递过了自己的身份证明,这证明沉甸甸的,几个士卒收下了证明,还给了他们身份。
「去吧,去吧。」
土卒们转头就走,这几个人则是迅速消失在了远处的道路上。
近来,陈国屡屡进行了许多的革新,变法图强。
他们改了吏法,又招募了许多的士卒,打造新战船,在江面设防等等,做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做事是需要投入的,陈国先前几次大战,国库本来就不富裕,如今投入许多,钱只能从百姓身上出,经济进一步恶化,粮食产出降低,士卒们的粮饷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若是士卒吃不饱饭,那很多事情就容易变通了。
这些人消失在建康之外,而下一次露面,却是出现在了建康内的一处显赫宅院之中。
这处宅院坐落在建康的南面。
占地不小,装饰颇有点北方的模样,来往的甚至还能见到好几个胡人家仆,
令人惊。
在大堂内,这几个渔夫装扮的人,已经化身为士人的模样,跟这宅院的主人吃酒闲聊。
宅院的主人,身材高大,眼眶凹陷,模样跟南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默默的吃了口酒,而后说道:「现在的局势跟过去不同,盘查甚严,战船是不能轻易送过去了。」
「知道,知道。」
带头的土人笑着,「独孤公,我们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催促你们结清货物的这人愣了一下,「哦?那是为了什么?竟还亲自前来。」
为首者长叹了一声,「独孤公,这次我们前来,是为了您而来的。」
「为了我?」
「不错,您本来就是北人,当初您的父亲虽起兵与汉国对抗,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下大汉之内,也有不少人,他们过去的亲属,甚至本人就与大汉作对过,可如今还是被重要,没有受到牵连。」
「您又何必执着呢?」
此刻,坐在这几个奸细面前的男主人,正是那独孤永业的儿子,独孤须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