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这仗，打的不对（二）
苏长安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哭月。
还不等他说话，只见燕云霄的大手直接按住哭月的头，随后一把将其抓到地上，且说了句：“让你动的时候会说话，现在安分点，而且也不见得是让你去炸那些士兵。”
说话间，燕云霄眯眼看向那如波涛大浪一般汹涌而来的漠北铁骑们。
今日的漠北铁骑，较之最开始前来问候之时截然不同，只是从军队之中那股肃杀之气便可感受的清清楚楚。
饶是她面对这股杀气，也有些胆寒。
申屠哭月不敢多嘴了，乖巧站在燕云霄身边，垫着脚看着那边漠北大军，时不时眼睛看看苏长安，好像是在求救。
不过苏长安视而不见，看向自己媳妇儿。
但夏凤翔轻轻摇头：“我没事。”
苏长安不再多言，而是扭头看去，当下漠北大军离得更近，尘土之中，苏长安看到在最前边的铁骑之后，跟着上前马车，马车之上是铁笼子，而在笼子里关着的是人。
“痋人。”苏长安眯眼看清后开口。
老天师说道：“如今看来造了不少，每次他们大举南下，都会折腾出这玩意儿出来，杀他们除非彻底斩首，否则会一直纠缠着你。”
同样在城墙之上的蚩瑶看仔细后说道：“不是武平镇遇到的那种，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痋人，但做出这么多，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而且说不得养出了痋王，送入了高手体内也有可能。”
牧序身着文武袍，虽然身材佝偻，但老人家穿上这一套却是也变得格外精神，而眼下开口道：“用的全是咱们大夏百姓。”
看出这一点的不只是牧序，因为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痋人衣着完全就是大夏百姓模样，有些是西域服饰还有回鹘服饰的。
因此，许多人脸色难看至极。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之前知道了宗泽在柔然那里车轮放平后，虽然惊骇，但无一人出来说上一句宗泽‘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原因了。
不杀他们。
他们就要这样对待我们。
大夏无慈悲为怀圣人，便是有，在此时也不能开口，否则必然被牧序等人直接踹下去。
遮天蔽日尘土越来越近。
晃如乌云一般，靠近大夏五河口关所在。
骤然间，当就在五河口前方不远处停下时，尘土激荡。
而就在城墙之上所有人清楚看到漠北大军正中间那个一身皮甲的漠北太后。
咚！
咚！
前方漠北大军停下那一刻，漠北军阵之中鼓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其他声音。
奇特的乐谱声，以及闷声从军阵之内传出，声音巨大，饶是五河口内的人们也全部听到，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下意识捏紧各自武器。
而漠北这边则是听着这犹如许多人低吼声组成的滂湃声音，一个个举起手中武器吼了起来。
声震如雷，直冲云霄。
而马上，一支身着漆黑色羽毛长袍的人在铁骑们让出的甬道之中走了出来，为首是带着大萨满面具的阿勒雅。
只是出现，苏长安就一眼认了出来。
而伴随阿勒雅手中长杖举起，那震彻草原天空的鼓声停止，低吼声也瞬间停止。
但就在骑军身后的，那一架架投石车，也出现在了苏长安等人视野之内，数百，甚至上千投石车缓慢前行，其中更包含了攻城车数十架，以及甚至与五河口关城墙登高的耧车过百，耧车之下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弓弩手们。
浩浩荡荡，由漠北铁卒们护卫周遭，最外围更有重甲铁卒形成护壁。
漠北人在阴山之下大肆砍伐阴山树木，开凿巨石的事情，苏长安他们早就知道。
却是不想连夜赶工之下，竟然做出了这种程度的工程。
但真正让苏长安讶然的是那一张张大床弩，密密麻麻，在那耧车之上有，用板车拉着的也有，尤其还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各处。
只看这阵仗，就知道漠北对于这次南下决心势在必得。
而苏长安也是下意识想了下，若是没有火炮，火枪那些，五河口应该怎么守，要如何守得住这支大军。
铁骑，铁卒，重甲卫士，还有大床弩，攻城车，高楼等等全部停下那一刻.
天上猎鹰盘旋在这支只看过去就骇人至极的大军上空。
低沉而且声音极低的擂鼓声从这支大军内响起，所有草原上的猛士一个个昂首挺胸看着面前的五河口关。
之前在阴山大营内的绝望与不知所措，此时此刻在一个个漠北士兵眼中荡然无存。
仿佛是这擂鼓声关系，也仿佛是述律平的那句‘你们若是怕死，哀家就跟公主两个人去攻打五河口！’让整个漠北草原勇士们重新燃起心中烈火。
述律平望着五河口关，或者说看着就站在城楼之下的夏凤翔。
同样的，夏凤翔也看着述律平。
述律平手按在腰间弯刀之上：“长得跟夏华昶真像！”
随后看向一旁苏长安：“那个大夏皇后倒是跟传闻中一样！”
这样说罢，述律平的目光看向城墙之上那一个个被油纸盖起来的东西们，数量太多，几乎紧挨着放在一起，“就是那些东西，破开了六镇大门。”
阿勒雅在一旁听到了母后的自言自语，不过并未去接话，而是扭头看向跟在后边的赫连勃勃。
今日的赫连勃勃并未穿铠甲，而是一身长袍，坦荡着胸口，被自己的儿子女们包围。
兴许是注意到了阿勒雅目光，赫连勃勃看向阿勒雅。
阿勒雅开口：“你的事情我不问，你去做就好，甚至我会帮你一把，让你成功。”
赫连家的人表情一怔，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尤其是赫连沁，一脸意外看着一手掀开自己面具的阿勒雅，但认真去想后，她想到，公主殿下好像从未说过要阻拦自己父亲做这件事，反倒是一直很感兴趣。
这样想着，赫连沁捏紧拳头，看了眼身边的大哥以及其他哥哥姐姐们。
赫连勃勃坐在马背上：“若我成，我会杀了老天师，燕云霄，更会帮你抓了苏长安，但其他我要做的，你拦不住我！”
阿勒雅淡绿色眼眸瞥了眼赫连勃勃，随后将面具扯下，重新戴在脸上后，一声不吭回到自己母后身边。
赫连拓博看向自己父亲。
赫连勃勃看着自己长子轻轻摇头。赫连拓博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而后目光看了眼述律平与阿勒雅背影。
在知道柔然六镇被覆灭，甚至那里的人惨遭屠戮后，赫连拓博立马就与赫连勃勃说，带着人离开这儿。
他是害怕了，但同时，也觉得这是他们拓跋人的机会。
大夏如今强大，应该避其锋芒，而不是硬碰硬，哪怕大夏将这里都统治了又如何，赫连拓博的想法是去更北方，哪怕是西方也行，只要休养生息，再打回来就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赫连勃勃却是拒绝，而且告诉赫连拓博‘输不了，因为要做的那事，将要成了！’
并且当时赫连勃勃看着赫连拓博，看着自己的长子将其一只手抱住，并且说‘等我事成，你也不会再遭受病痛了。为父，终于可以心安了。’
赫连拓博闻言，才想说话，却是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而后看着自己父亲目光，沉默久久后，想到为了这件事，赫连部历经三代人，甚至就连大大叔祖，楚才叔叔都死了，于是点头。
也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跟随着父亲前往这里。
眼下
赫连勃勃伸手摸着赫连沁侧脸，而后眼角瞥了眼那些个因为刚刚阿勒雅一番话而簇拥过来的萨满教巫师们，嘴角上扬：“快了，马上爹就给你报仇，让羞辱过你的人全部去死。”
说话间，看了眼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儿女。
赫连拓博看着父亲模样，从小时候，从母亲突然死了后，父亲就对弟弟妹妹们十分疼爱，哪怕后来父亲娶的妻子们都会无故死亡，但父亲一直对弟弟妹妹们十分疼爱，将所有一切关爱温柔都给了儿女们。
而父亲唯一心愿就是达成那件事！
自己绝对要帮父亲一起完成！
赫连沁低着头，听着赫连勃勃的话，但目光看到了大哥眼中的果决，捏紧拳头不发一言。
咚！
而也是此时，五河口关城头之上，大夏的鼓声响起。
循着鼓声，所有就在城头的将士们将那一张张油纸扯去，露出火炮真容的同时，更是露出那一张张跟大床弩看起来很像，可实际上细节方面天壤之别的弩炮。
关内准备就绪的所有将士们，以及江湖人们听到鼓声，全部摸向自己腰间武器。
关口大门大开！
就在门口等候的黑火营将士们纷纷推着火炮出去，继而是火枪营，之后训练有序的的骑兵们。
【霸下】玉醅一手持着大盾，另一手漆黑刀刃闪烁，开口说道：“江湖大营所有人贴身护卫黑火营将士，没有命令，不得冲出！”
所有人诧异。
但神策军这边李曦之已经交代命令，灭字大旗之下的银甲狼骑们一声声‘诺’震彻。
吕存孝两把大锤拖地，那把斩马刀就在马背侧面，同样吩咐了下去，燕云铁骑们同样‘诺’字回应。
韩匡的‘鱼鼓’老营。
宁双的‘背嵬’老营。
齐刷刷一声声诺给出。
随之
纷纷走出关门。
五排火炮就在正门前矗立放置，前一排炮口平放正对着漠北军阵，后四排炮口并非是对着漠北军阵所在，而是正对着漠北军阵方向炮口抬起朝天。
足足有万人的火枪营不过是才出去，就马上列阵开始瞄准漠北大营所在，每人两把火枪，腰间更有掌心雷数枚。
而那背负火枪，腰间挎刀，放掌心雷的黑火影铁骑们，才出去，马上游曳关隘两侧列阵。
其他步卒骑军纷纷围绕这三支队伍，形成保护圈般存在。
也就是江湖大营的江湖人们，虽然很听话站到火炮士卒们旁边，但一个个却是好奇看着这些火炮，更好奇看着那些火枪们。
虽说听到过大夏这边有奇怪而且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却是从未见过的。
如今见到一个个好奇的很。
而略懂一些战略的江湖人纷纷皱起眉头，因为如今这阵型，完全就是挨打阵型，丝毫没有要冲出去搏杀的样子。
这打的什么仗！
而同样好奇的，还有就在墙头之上宋培风啊，奢望，丽彩等这些止境大宗师们，因为他们一个个的被分了一些黑不溜秋的黑疙瘩在手上。
宋培风想要问问这是啥。
结果马上被火德真人一脚踹在屁股上，道了句：“不该问的别问！等会儿点燃了，就朝着对面人多地方扔，记得点燃立马扔，别给老夫咋这儿丢人！”
云醉水这边好奇，第五双倒是柔声解释了一下，云醉水一脸诧异。
修能虽然好奇，但是他的被杨颜抢走了，只说了句‘小娃娃玩什么掌心雷，给我玩’。
其他门派那里，也都皆是满脸好奇的看着手上掌心雷。
不过身边自然有士卒帮忙解释一二。
倒是苏长安这里，看着漠北大营所在，他能感受到那萨满教之中实力强悍之人足有数人之多，而且每一人实力都不亚于青霜，柳荒舞等人，并且这些人也都在看着自己。
可真正让苏长安在意的是哪个大巫师，手持双刀注视着自己那个老妇人。
自己猜测，那个修炼到了倚危停十七层，结果与太奶一战被打成重伤的人。
漠北军阵所在看到大夏这般模样，一个个咽了下口水的同时，脸上惧意骤然消失。
述律平同样看着这一幕，朝着中説行说道：“下令吧。”
中説行目光一直在自己师尊身上，但眼下收敛目光，举起手中长剑。
林槐木看到中説行手中长剑，捏紧手中精钢打造的阴阳扇，那把剑是昔年先帝赠予中説行的！
而随之.
唰！
中説行手中长剑落下。
号角声也从漠北军阵之中响起。
“毁了对面投石车！”李玄策手中大纛指向漠北军阵方向，大吼一声！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