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鸾海青拿天鹅

第一百九十五章 水边

落石之后,四面八方传来山贼的喊杀声

司马隽倒是沉着,将阿茹推给殷闻:“你跟着殷校尉,夫人交给我。”

话音刚落,他回身飞出一把刀,一名山贼登时中刀倒地。

司马隽拉着孙微躲到一棵大榕树后,令众军士结阵。话才出口,忽而听得一声“当心”。

回头,一名偷袭的山贼手举着刀,瞪着眼睛,却仰面倒下。

司马隽定睛看了看,那山贼脖子上插了一把匕首,而躲在榕树后的孙微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有些发怔。

那匕首是她刺的,而她显然不曾杀过人。

司马隽大喝一声,唤来邓廉。

“留两个活口。”他冷冷道,“其余杀无赦。”

邓廉得令,转身而去。

“伤着了么?”司马隽问孙微。

孙微已经回过神来,摇摇头:“妾无碍。”

说着,她已经循着喊杀之声望去。

只见谢霄的兵马已经来到,与邓廉的人前后夹击,朝山贼掩杀而去。

那些山贼早没了先前凶神恶煞的气焰,仓皇而逃。

“随我来。”司马隽道。

说着,他不由分说,握住孙微的手臂,带着她往山林里而去。

孙微道:“那些山贼……”

“谢霄来了,他会与邓廉一道收拾。”司马隽道,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微不足道的事。

走没多远,前方出现了便来到一处溪水。

司马隽让孙微去洗手,自己则私下里张望,没多久,拔了一把野草来。

只见那野草颇是鲜嫩,司马隽揉作一团,递给孙微。

“用它搓洗,能将手上血渍洗净。”

孙微愣了愣,接过草团,轻轻“哦”了一声。

她细细搓洗着手指。

司马隽也在一旁蹲下,洗了洗手。

“怕么?”他问。

孙微摇摇头:“你死我活,哪里有害怕的闲工夫。”

司马隽看了看她犹自发白的脸色,没多言。他想了想,从袖中取来一块巾子,湿了水,拧干,递给孙微。

“把右脸擦一擦。”

孙微接过,往脸上擦了擦。

司马隽看着她,欲言又止。

孙微觉察了,又擦了擦。

司马隽有些无奈,从她手里拿过巾子,端过她的下巴。

孙微一惊,下意识避开。

“别动。”司马隽道,“谢霄他们还在等着,莫误了时辰。”

孙微顿住。

司马隽歪着头,仔细擦拭起来。

他的手指刚沾了水,有些湿润的温热。他的脸就在眼前,目光认真地落在她的脸上。

巾子上的明明是凉水,孙微却觉得,擦拭的地方在灼灼发热。

心跳,又像了上辈子,被他带到马上的时候一样乱。

天色已经暗了。

孙微想,司马隽应该看不到她脸上的异样,也听不到她胸口的杂音。

没多久,司马隽收了手。

凉风吹来,孙微如获大赦,忙站起身来。

司马隽不紧不慢地将巾子在溪水里洗净,只听得不远处传来邓廉的呼唤。

他应了一声,对孙微道:“回去吧。”

孙微应一声,唯恐他又来拉自己,忙先行一步,走在了前面。

——

夜色已经全然降下来,军士和府卫纷纷打起了火把,打扫战场。

山贼的尸首横七竖八,到处都是。

邓廉按照司马隽的吩咐,只留了两个活口,五花大绑扔在路边。

谢霄见二人归来,赶紧迎上前来行礼,问:“世子和王妃可安好?”

“无碍。”司马隽道,“当下情形如何?”

谢霄旋即向司马隽回禀前后之事,正说着,邓廉忽而走了来,道:“世子,阿茹不见了。”

众人皆诧异。

孙微与司马隽相视一眼,忙道:“方才世子将阿茹交给了殷校尉,不知殷校尉何在?”

邓廉道:“殷校尉已经回来了,却说阿茹不见了踪影。”

孙微心头一紧。

司马隽让人将殷闻召来,只见他一身是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颇有几分沮丧道:“在下不知阿茹去了何处。先前,阿茹本是跟着在下,才进了林子,在下发现一路山贼正在逃窜,便带人追上去截杀。打斗之时,在下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听旁人说,那时阿茹忽而不知见着了谁,突然往东南方向跑开了!”

孙微循着殷闻指的放向,暮色沉沉,那是一片巨木参天的林子。

“在下方才一路追去找人,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踪迹全无。眼看着天色暗了,林中多有不测,在下不敢再追,只好回来。”说罢,他跪地道,“是在下有违世子和王妃的嘱托,自请责罚!”

孙微哪里还顾得上责罚别人,摆摆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能让阿茹奋不顾身追过去的,必定是故人。

可山贼中怎会有阿茹的故人?

再一次证明,这些并非普通的山贼。或者说,这些普通的山贼替人办事,打了一回不寻常的劫。

“这些山贼并非一般来路。”司马隽开口道。他看向邓廉,“将活口带来,我亲自审问。”

两个山贼很快被带来,跪在司马隽面前,身体抖得似筛糠一般。

不料,虽是如此,这二人的口风却是严得很。无论邓廉怎么盘问,他们也只一问三不知。

殷闻在一旁对司马隽道:“这些山贼通常住在一个村寨,包括他们的家人。他们怕万一招了,朝廷径直找上村寨,他们便再无栖息之所。且按山贼的规矩,凡投敌着,无论本人还是家人,都落不着好。世子这时候不用些手段,是没法叫他们开口的。”

孙微在一旁听着,明白过来,殷闻的意思是要用刑。

她蹙了蹙眉。

此法,在她看来是下下策。若这二人为了避免受刑而撒谎,只会误了大事。

这道理,还是上辈子司马隽告诉她的。他说荆州营中但凡捉到细作,向来攻心为上。只不知道这辈子的司马隽,是不是也在遵循此理。

司马隽看了看那二人,不置可否。

“将钱囊取来。”他忽而对殷闻道。

殷闻应下,没多久,取来一只钱囊。

司马隽当着二人的面,将钱囊里的东西倒出来。

是几块金子,看上去,足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