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阴阳宝炉

    见嬴仲景站在原地不动,她才微微一笑。


    若不是怕被阴阳宝炉的威力反噬,她早就杀死此人破炉而出了,正好用他作探路石。


    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到灵虚真人的丹药。


    “想必你也不知为何会进入宝炉,你只需知道,找到宝炉中的巨树就能离开。”子桑玉收起小灯,取出一面罗盘,罗盘的指针开始飞速旋转,最后指向北面。


    子桑玉在前,嬴仲景在后。很快,二人踏上一条绿荫小道,小道尽头一分为二。天色越来越暗,子桑玉看向手中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左右摇晃,不辨方位。


    子桑玉道:“你可有办法?”


    嬴仲景蹲下,捻起几粒小石子。召出仁心剑,剑身化为两把,朝着两条小路飞出去。一盏茶后,两把剑同时飞回,剑身并无被破坏的痕迹,走哪条路都一样。


    嬴仲景道:“分开?还是一起?”


    “自然是一道。”子桑玉美目流转,跨步朝其中一路走去。


    嬴仲景召出一枚玉牌,将其扔在路上,才跟着子桑玉走远。二人走后,两条小路竟悄然融为一体。


    此界中没有日月,嬴仲景走到下一个路口时,已不能视物。他燃起火符,路口上又有三条小道,延伸甚远。


    子桑玉举起罗盘,看一眼又将其收回去,不客气道:“你,选一条路。”


    嬴仲景朝右面的路走去,子桑玉也跟上去。半个时辰中,二人一直在打转。嬴仲景道:“走直线,即便脚下是虚空,也要踩下去。”


    远方终于传来海浪之音,二人眼前出现一片断崖。崖下,正是无垠大海。耳边浪声滔滔,嬴仲景将火符抛向上空,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为寂寞的黑夜平添一丝可怖。


    循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妖气离他二人越来越近。一条怪鱼从水中腾起,面目可憎,头似犬首。


    子桑玉一剑斩去,怪鱼被劈成两半,落入水中。


    腥臭的鲜血溅在子桑玉衣袖上,她扯去沾血的布条,道:“这里不能待了,继续前行。”


    “啊咕咕,啊咕咕。”天边飞来几只怪鸟。说是鸟,却也勉强。此怪人首豺身,脊背生两翼。几只怪鸟手中抓着先前怪鱼,朝二人丢来。


    子桑玉不以为然,提起小灯。小灯缓缓飞入空中,不过微微一闪,怪鸟便尽数被杀死。子桑玉脚下生莲,托起她朝海面飞去。嬴仲景踩着仁心,跟在子桑玉身后。


    “此界究竟是哪里?”嬴仲景道。


    闻言,子桑玉朱唇翘起,道:“如你所想,这里是死界。”


    既是死界,怎会只有几只怪鸟?嬴仲景目光投向平静的海面。怪鱼在没有出现,只是大海没有边际,何处是路。


    也许出去的路,就在……


    见这年轻修士一言不发,子桑玉只当对方被吓住,也开始思索起离开的方法。


    父皇说过,灵虚真人的丹药在生界的古树里,可现如今她却被困在死界。若是能将眼前这些幻景尽数除去,就再好不过。


    察觉到子桑玉的意图,嬴仲景呵道:“你要做什么?停下!”


    子桑玉已将小灯投入大海。海面顿时沸腾翻滚,海水冲上百米高空。海中怪鱼一个个血肉模糊,从海水中翻腾而出。


    汪洋大海顷刻间竟被蒸发,海中露出一具巨大的动物骸骨。骸骨发出咔嚓声,血肉滋生,此怪的身躯一眼望不到头。


    海怪朝二人飞来。此怪虽大,速度却也不慢。若不是碍于身躯不便,恐怕它已将二人吞下。


    海怪吐出黏液,被黏液沾染到的东西瞬间化为齑粉。二人竭力躲避海怪的攻击。


    子桑玉将小灯抛下,海怪身躯瞬间腐朽。未等二人喘息,巨大的脊骨再次发出咔嚓声,一分为二。


    第二条海怪出现,其中一条的鱼尾进入小灯攻击范围,海怪再次分裂。若是继续,海怪庞大的身躯会挤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子桑玉紧握小灯,发现嬴仲景消失了,不免有些恼怒。


    天空如一面明镜,又一条海怪渐渐浮现。嬴仲景的声音响起:“海底有一杆旗帜,拿到它。”


    子桑玉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见嬴仲景手握黑旗悬在半空。她冲向海底,耳边不断传来骨头,血肉被腐化的声音。


    拿到旗帜,她正要与嬴仲景会合,天空之上的海怪已一跃而下,将嬴仲景吞入腹中。


    子桑玉提着小灯的手一顿,她还需要男修手里的四方珠。海水一寸寸从海底涨起,海妖也遁入大海不见踪影。


    即便心有不甘,子桑玉也只能取下别在发上的圆环,原本数环相套,此刻却各自分开朝海怪消失的地方飞去。


    嬴仲景被送到一个有草木的小世界,天上挂着两两轮太阳,好比虚界中有两个月亮。


    一道金光从脚下升起,原来是红衣女修的圆环。他将圆环握在手中,圆环上只出现一个字,便是虚字。


    看来那女修也进入了鱼腹中。嬴仲景御剑而起,想要试试这方小世界的天有多高。


    飞行过程中,他看到远处有一阵绿光。那挥舞着宝剑的人不是林海又是谁?


    林海看到嬴仲景,激动道:“道友!”


    知道嬴仲景没受伤,林海心里的愧疚才减少几分。他向嬴仲景解释说,自二人不见后,他万分焦急,一夜后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就被送到了这里。


    “林道友,你知道我们手里的玉珠有何用?”嬴仲景道。


    “玉珠是开启生界古树的钥匙,找到古树就意味着我们能出去了。只是……我不知古树在哪里。”林海满含歉意道。


    大海、两条海怪、没有日月的死界、明镜、两个太阳、两个月亮、阴阳宝炉。


    嬴仲景已有判断,他找来木棍,在地上画起来。林海看着画上内容一喜,不时说出几句见解。


    一刻钟后,二人御剑而起,分别朝一个太阳飞去。太阳只是鱼目,当嬴仲景把手上宝珠放在鱼目上时,一股风从地下吹起,恍惚间他又被吹到了那片断崖上。


    林海也从鱼嘴里飞出来,滚落到地上。二人抬头,入眼的是一对绣鞋,红衣女修双臂交叠站在不远处。


    “你还不算太笨。”子桑玉握着白色旗杆,海中怪鱼腾空而起,朝明镜飞去。


    嬴仲景也扬起黑旗,原本翱翔天际的巨鱼往明镜游去。两鱼相接,四颗玉珠朝天际四个孔飞去。


    海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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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崖下陷,一棵巨树从明镜另一侧翻转过来,倒立在三人眼前。三人无言,顺着树枝躯干往上飞去,树根处有个树洞,树洞里堆满了丹药。


    一息之间,火莲灯从子桑玉怀里飞出。林海衣领一紧,被嬴仲景拎到半空,二人刚才停留的虚空中爆出一片火浪。


    “你是要将巨树烧了?”嬴仲景把林海往旁边的树干上一丢,取出来两道雷符捏在指尖。


    “请雷君。”


    小界中电闪雷鸣,子桑玉手中的火莲灯亮起暖光,两道天雷齐发。待烟尘散去,子桑玉竟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嬴仲景心道最强雷符在此灯面前,果然也失去了威力。


    “你可知我那匣中放的是什么?”嬴仲景温和一笑。


    火焰烧尽大树上的枝叶,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树根处蔓延。


    “说吧,是何物?”子桑玉自信无论是什么法器,都抵挡不住她的天火种。到时从树洞进入生界,取走四方珠,此二人就会永远葬在死界。


    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是一道符咒。”嬴仲景手握仁心,猛地朝自己手臂刺去。


    痛感同时从子桑玉身上传来,子桑玉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举起火莲灯要杀嬴仲景。


    “没用的,此符咒一出,只要你我任何一人遭受危及性命的重伤,另一人也会被反噬。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嬴仲景撑在树干上,从怀中摸出一颗去厄丹。


    “你可以试试,你是否能承担,贸然动手后的恶果。”嬴仲景吞下去厄丹,“一月后,符咒失效。”


    子桑玉美目冷冽,嫣然一笑:“好。”


    这位煞星终于消失在二人视线中,强忍一身伤痛的林海拉着嬴仲景跳进树洞。


    爬上顶端后,一阵光闪过,二人终于回到茶楼。


    灵虚真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嬴仲景和林海,一个跨步过去,两手各自搭在他二人手腕上。知道他们性命无虞后,立刻取出药丸塞入二人口中。


    半个时辰后,林海悠悠转醒,看见嬴仲景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哭道:“道友,我们都活着!”


    林海今年才十四岁,抱住嬴仲景一条胳膊哭个不停。哭够了,才看向一脸愁容的灵虚真人。


    “前辈,家师现在何处?”林海的师父战青阳,正是踏云州十宫中玉绥宫的宫主。


    “你师父回踏云州请古掌门过来破炉。”灵虚真人勉强一笑,此事说来他自己有很大责任。


    他本尊拿着四方珠进宝炉无妨,若是其他人带四方珠进入,宝炉就会再吸三人入内。


    此番还有一位其他宗门的小辈,一进小世界就被子桑玉解决了,再加上炉内损失的丹药和巨树,灵虚真人心痛不已。


    “半日内你师父就会赶回来。说说看,究竟是谁盗走我的丹药?”灵虚羞恼道。


    “事情原委真人可看我识海。”林海道。


    “不知这位小友是何派弟子?”灵虚真人转向嬴仲景,手上放着一枚凝神丹,说到底丢失四方珠都怪他不仔细,才酿成这般祸事。


    若这位小友要补偿,也是使得的。当然可不能狮子大开口,那他会立马翻脸不认账,谁叫他。


    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