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心甘情愿
翌日。
她刚睁开眼,便对上俞临直勾勾望过来的视线,俊脸含笑,饱含着使人晕眩的爱意。
她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匆匆下床。
他勾唇轻笑,也没拦人,不紧不慢地起身,锦被落下,露出满身抓痕。
昨晚虚掩的殿门如今关的很严实,顾燕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她望了一眼身后的某人,在他看过来时,飞快地收回眼神,惹来一声低笑。
她拧着双眉,心里懊恼自己昨晚意志不坚定。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打开殿门,门口站着两人,一大一小面容沉沉地望着她,似乎她是什么抛夫弃女之人。
被这么盯着,顾燕难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这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俞临恰巧走过来,见到谢芝与琴离后,语气惊讶地掩住嘴,“这么多人啊……”
谢芝眼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目光如刀,在俞临身上扫了几眼,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眼神,俞临不经意地拉开衣领,露出暧昧的痕迹。
“哇!呜呜呜!”有人哭了。
顾燕连忙俯身,抱起琴离,一边向外走,一边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剩下的两个男人,在人离去后,对彼此的杀心毫不掩饰。
“你果然不负狐狸精的名号。”谢芝神色一派阴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俞临毫不在意,狭长的眸子上扬,笑意不达眼底,“贱人。”
空中温度又冷了下来,如坠冰窖。
谢芝神色冷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俞临脖颈间的红痕,像是被刺痛了般,漠然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俞临扯唇冷嗤,指尖抚摸过自己的锁骨,有些微痛,却让他感到愉悦。
……
顾燕好不容易哄好琴离,又一次带她去玩。
琴离到底年纪小,一听到可以去玩,忙不迭点头,把清晨谢芝嘱咐她要在顾燕面前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喜滋滋的和顾燕玩了一天。
晚上时,顾燕温柔哄睡了她,却没回屋,而是离开了魔宫,她不想再回去面对那两个人。
出了魔宫,她又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去。
从前的一切目标与想做的,自那天仙界动荡以来,她便彻底失了方向,不知归途。
虽然每天陪着琴离在玩,可内心深处是茫无头绪的。
就像一直在海上航行的船只,失了方位。
海面没有雾,天气晴朗,按理来说,似乎想去哪就去哪。
可实际却是不知该驶去哪,或者说,是之前海浪太大,一时平静下来,船员暂时不适应,不踏实。
不知不觉走到一棵大树下,魔宫附近也种着梧桐树。
顾燕在树边坐下,单手撑着头,盯着地面的落叶,眼神空洞。
枯枝被人踩断,发出嘎吱的声响。
她抬头,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他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夜色下,她面前的光亮完全被他的影子笼罩,瞧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看出他唇角抿成一条线,心情不好。
顾燕站起身,立即就要走。神明心情不好,世人会遭殃。她不想遭殃。
还没走两步,有人拉住她的手腕,不紧,随意一动便能挣开。她却没动,回头望他,“你想强来是吗?终于忍不住了?”
谢芝下颌线绷紧,比幽静夜色还要深的眼眸在触及到她视线时,罕见地垂下,似是在遮掩什么。
他重复开口,想提醒她,“我为你生了孩子。”
嗓音清冷,比夜风还要寒。
“辛苦你了。”顾燕还是一样的回答。
他垂下的眼眸中蓄起愠色,在她回头要走的时候,他闷哼一声,咽下喉中血液。
她听到了动静,余光捕捉到身后的金光,倏然转身,却在看清的那一刻,脑海里大受冲击,“你做什么?为……为何?”
谢芝单手抓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不是凡人会有的血红,而是纯洁剔透的颜色,周边泛着耀眼的金光。
他抬眸,一边定定地看着她,一边划开金光四溢的心脏,在她紧缩的视线下,声线一如往昔的淡然,“我把我的半颗心给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强求你。”
顾燕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一时之间忘了言语。
谢芝擦去唇边鲜血,朝她伸出手,心脏一分为二,一份飞回到他体内,比纸还要白的面色总算恢复了一点。
另一份自动飞到顾燕眉心,融入体内,她瞬间感受到自己的灵力与魔力都在飞涨。
神明之心,可移山拔海,翻天覆地。
也可赠予爱人,赐她永恒不尽的力量,与天地共存的生命。
“琴离是你的孩子,是我为你生的第一个孩子。”谢芝拉过她的双手,他眨了眨眼,似是想像俞临那样,无助地哭求,可试了半晌,到底做不出来。
顾燕忽然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忧心道:“只有半颗心,所以眼皮也会抽筋吗?”
谢芝面色一黑,下意识的想威逼利诱,但在对上她担心的目光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眼里的寒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那半颗心里漫出来的浓烈情意。
明明心只剩半颗,可看到她时,爱意反而更深,心头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神明的半颗心,会挣扎着为爱人重长血肉。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直到天地灭亡也不一定能做不到。重长的心也不会有当初的神力。
谢芝情不自禁的举起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他闭上眼,蹭了蹭她的掌心。耳边是她略显忧虑的询问,“你真的没事吗?”
他默然半晌,又像是在静静感受。
终于,在她声声关怀下,他掀开长睫,一颗滚烫的泪水落在了她手心。
顾燕瞳孔一震,俞临哭也就算了,他从前也哭过,可谢芝,他竟然也哭了……
神明也会流泪……
“你抱一抱我,我就没事了。”声音很低。
望着他眸里的湿润,感受到身体内流转的神力,顾燕颔首,学着他从前的举动,用指尖为他拭泪。
他很高,比俞临还要高。顾燕伸手环抱住他,脑袋只到他的胸膛。
谢芝弯着腰,加深了这个拥抱。
“我爱你。”清冽的嗓音灌入她的脑海里。连寒风也吹不散其中的情。
“嗯……”她只是点头,没有正面回答。
他吻在她脖颈间,上面还有着昨晚的痕迹,他长睫一颤,泪水流进嘴里,咸的。他没有问她的答案,也没有问她俞临如何处理。
因为,他了解她,知道她的答案。
她是一个情感淡泊的小骗子。
偏偏,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