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划重点
与此同时，将军府迎来了一位访客。
这位访客自称是古凌夜国子监的同窗。
能够做主的人都不在府上，华文、华武将访者引到茶室，让他候着。
来人是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须，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那帽檐压得低低的，把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让人很难看清他的真实面容。
要是只看这外表，任谁都很难想象得到，这位看着穿着如此落魄的老人，竟然会是国子监祭酒，陈慕。
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我就不应该挑傍晚时间来的....这小子肯定去青楼了。”陈慕坐在茶室里，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眼瞅着没几天就要乡试，古凌夜愣是一次国子监没去。
作为当初的交易，他要帮古诚的儿子一把应对乡试，古诚也会在和谈的时候推荐他儿子陈新运主事。
“我儿新运那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参与和谈，那是大梁之福。古凌夜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我吃了大亏啊！”陈慕等的不耐烦，悠悠的叹了口气。
如今古诚何时回来没人知道，刚养好伤的陈慕没办法，只能亲自登门。
在即将开考的节骨眼上，身为读书人领袖的他，不想沾染任何污名。
因此乔装打扮了一番，故意等到傍晚时间才来，怕被别人认出来，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慕这一等，直接从傍晚等到了深夜。
古凌夜从周府回来，听到有同窗拜访，还等了三个时辰，心里也挺意外的，便立马赶到茶室去了。
进了茶室的门，古凌夜便开始上下打量这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同窗”。
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儒家修行体系有个特点，可以以自身阳寿为代价，发动超越自身品级的法术。
这是我哪个人才同学？氪命氪成这样。
“有段时间没见了，发间银丝又增添了许多。”古凌夜老气横秋的说道。
看在等了三个时辰的份上，古凌夜才耐下性子跟这位完全想不起来的同窗交谈。
要是一般情况下，国子监来人，他可能都不会搭理。
陈慕微微皱眉，他有些摸不准古凌夜到底看没看出来他是谁。
“都是忧愁的烦恼丝罢了。”陈慕微微摇头，饮了杯茶。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圣人语录》放在桌上。
随意的翻开一页，指着做了记号的地方说道：“你把有批注的地方背下来，对你经义那门考试有帮助。”
古凌夜拿着批注的《圣人语录》，随手翻了翻。
“你自己划的重点？还是国子监那帮大儒划的重点？”
陈慕想了下.....这两人不都是我吗？
这小子还真没认出来？
陈慕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摇头失笑了起来，教育道：“你用功把这些背下来哪怕没考上，也算是给你爹有个交代。可别天天瞎胡闹了。哪有读书人像你这样的。用诗才吸引花魁那是雅士，你把人强行带走，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还有，你跟周博去教坊司争风吃醋.....你这是丢国子监的脸！有哪个读书人是你这样的？”
古凌夜现在看出来这是陈慕了，但他不想认.....
见面还没三句话，就开始装x教育人？
要是老爹在家.....你还能这样？
古凌夜默默把划了重点的《圣人语录》收了起来。
淡淡道：“我觉得这次我还是有希望考中举人的。”
陈慕一听，直接乐了。
笑着说道：“三年前，大梁二十三郡参与乡试的考生共有十万人，其中中举者为四千人。”
“别的读书人那都是夜里挑灯夜读，你呢，深夜才从青楼回来？你凭什么考上？”
“就那几句诗？诗词是小道！你乡试的时候一定能作出来？”
作为教育工作者，陈慕数落起学生，越来越来劲了。
“你爹说你已经习武了，那就好好习武，文武双修....你想修儒将啊？你是那块材料吗？”
“那要儒家四品和武夫四品以上才能称之为儒将，你知道儒家四品有多难吗？那是有大智慧的人才能修的！你有大智慧吗？”
本来古凌夜都想直接把碎碎念不停的陈慕打发走，听到他聊儒家修行体系，暂时忍了一口气。
脖子一梗，反驳道：“儒家不难的吧，成家境不就是娶妻，有何难？”
陈慕笑的更开心了，面露轻佻的嘲讽：“那之后呢？别的境界你知道怎么修？没有人会说自己儒家9品，因为成家境太好修了，8品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假设你中了举，假设你完成了成家境，下一个有确定项目的修行境界是为官境，就是等待官缺，你要入朝为官？就你那天天闯祸的人，当得了三天官吗？”
“三甲境需要你在来年殿试中考取三甲，金榜题名才能修成，人一辈子就一次机会，你有这个本事吗？”
虽然很反感这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教育态度。
但古凌夜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入朝为官问题应该不大，至于三甲....你先说其他的修行境界。”
陈慕喝了口茶，斜眼轻笑的看着古凌夜，慢慢说道：“儒家难就难在剩下的境界了，每个人都不同，没有固定的修行路线，需要自己的人生去感悟。”
“何为仁境？‘爱人’为人，他人遭遇困难伸出援助之手为仁，克己复礼为仁，人不同，你修的仁也不同。”
“再说义境，大义是义，义气也是义，你的义是什么义？”
“孝境，守在父母身边为孝，完成父母意愿也为孝，你如何判断你怎么孝？”
古凌夜自认为自己逻辑能力一流，听完还是有些懵。
看起来都是日常生活，一旦涉及到人生感悟.......有种浓烈的故弄玄虚味道。
修行体系花里胡哨到修行的人不知道怎么修.....那不是有病吗！
“剩下的几个境呢？”古凌夜继续问道。
陈慕看到古凌夜好奇的样子，反而不说了。
说这么多你能理解吗？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他觉得意思表达的已经足够了，站起身，将斗笠戴好。
“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反正你也不来国子监，等这次乡试结束，你自己跟你爹好好习武就行。”
“你在国子监学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这块材料，我会不知道？要不是答应了你爹，我才没这个闲工夫跑这里....对了，给你的那本书不要给别人看到。”
古凌夜“嗯”了一声，伸手拦住了准备离去的陈慕：“你等一下.....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送礼？
陈慕笑了笑，继续居高临下的教育起来：“你应该称呼我为陈大儒，而不是‘你’，下次记住了！私底下你可以叫我‘陈伯伯’，最后一次教你了。”
古凌夜没搭他的话，朝陈慕邪魅的笑了下，随即冲出门。
在内堂找到李长风：“老李，来了个国子监的人，在茶室....你帮我扁他一顿。我记得你说过，同品级....武夫打架最厉害？”
李长风一听有架打，瞬间来劲了，听到是儒家体系的人，更来劲了。
“跟我同品级？少爷说的是陈慕？”
古凌夜点了点头，看着茶室的方向：“放心吧，他今天乔装来的，应该不想被人看到.....你等会偷袭他，给他套个麻布袋，别打脸就成。”
“他的脸，等我考完科举自己亲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