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陛下有请

    牧风越白衣如雪,站在这光影组成的微缩帝京城下,神色渐渐凝重:“我拿九转玲珑锁和龙魂珠,虽是为了报仇,但绝不允许帝京城里陷入混乱,百姓何其无辜,怎能因我一己之私,就让人送了性命。”


    柔妃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眸中微微泛起泪光,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姐姐若是听到你这番话,一定很高兴。”


    牧风越:“商氏一族,但凡手上沾了无辜者鲜血的,都必须付出代价,都得死。”


    柔妃若有所思,嘴唇微微颤抖,轻声问道:“当年害死姐姐的,真的只是商氏吗?”


    牧风越眼底情绪翻涌,但随即就恢复了清冷:“我查了这么多年,已经确定,当年在母后宫里,杀人放火的那些凶手,是商林甫派出的族中高手。可商氏虽然势力盘根错节,但我不相信,他们能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


    柔妃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商镜妩在宫中向来跋扈嚣张,她恨我和瑧儿,如果商氏连姐姐都杀得,为何却杀不得我?”


    牧风越沉默了,他明白柔妃话中之意。


    这后宫之中,不管妃嫔们如何勾心斗角,但是如果没有皇帝的默许或纵容,就算宠冠六宫的商镜妩,也不敢把柔妃怎么样。


    这后宫,终究是皇上的后宫。


    所以,母后当年惨死真相,父皇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牧风越垂下眸子,他这些年来他一直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曾经,父皇和母后之间是如此恩爱,虽然是帝后,可两人却有着平常夫妻间的温情,父皇对他无微不至,让他感受到其中深沉的父爱。


    难道那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而他终将要亲手揭开这个问题的答案。


    牧风越:“这个问题,终究还是得让他亲口说出来。”


    他一直以为柔妃对皇上颇有情,可听柔妃刚才的那些话,显然并非如此。


    柔妃看出他的想法,淡淡一笑:“在这后宫之中,哪里会有什么真情,不是权势的主人,便是权势的奴仆……”


    牧风越俯身取下九转玲珑锁,头顶上的光影慢慢消失,大殿恢复了刚才那般空无一物的模样。


    ……


    牧风越离开二层小木楼后,不动声色回到云七身边,收了那傀儡人,两个人回到凉亭,和季临等人汇合。


    直到端午宫宴结束后,牧风越并没有和云七他们一起回去,而是以有事为由,目送他们坐上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独自离开。


    他没有坐马车,而是独自行走在游人如织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牧风越却仿若置身事外,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澜渐起。


    那最后的疑团,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倘若母后的惨死,真的是父皇在暗中放纵,甚至是暗中授意,那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牧风越不知道,当父皇知晓自己就是他的大儿子玄元昊时,会以怎样的心情对待自己?


    若父皇得知,他已经拿到了九转玲珑锁和龙魂珠,这两样足以左右整个帝京城局势的宝物时,又会作何反应?


    站在暮春的街头,牧风越思绪万千,想着自己精心谋划的事情,心中时而热血沸腾,充满了斗志;时而又心情黯淡,被那最后的答案所困扰。


    一辆马车缓缓朝他驶了过来。


    牧风越警觉性极高,第一时间察觉,迅速回头看去。


    马车在他身侧停下,下来一个人,此人穿着一件寻常百姓穿的衣服,款式简单朴素,皮肤白净,长着一张圆脸,乍一看,就是个普通至极的人。


    可牧风越是何等人,立刻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引而不发的肃厉气息,顿时心中一凛,如果他没猜错,此人应该是宫里的修士。


    男人对他恭敬行礼:“请问可是牧风公子?”


    牧风越来到帝京后,行事极为低调,能在这帝京街头把他认出来的人少之又少,顿时心生警惕,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那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下一句便坦然地说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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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份:“陛下有请。”


    这么快就来了吗?


    牧风越心中有些惘然,但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自己在端午宫宴上露了面,又和柔妃一同去了二层小木楼,这事能瞒过丽妃的眼线,但以皇帝陛下的手段,绝对瞒不住他。


    其实早在决定去参加端午宫宴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见到父皇的准备。


    如今他的相貌已经彻底改变,只要他自己不说,没人会认出他就是曾经的大皇子玄元昊。毕竟,除了寥寥数人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葬身火海。


    牧风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穿街过巷,最后驶入宫墙深处。


    宫墙高大巍峨,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将外面的喧嚣都隔绝开来。马车并没有停,而是一直驶到一处僻静水榭前才停下。


    牧风越下了车,抬眼望去,便看到了皇帝。


    皇帝身着一件很普通的家常衣衫,正坐在案几后吃饭,神情悠然自得。


    牧风越站在水榭边上,望着十二年没见的父皇,沉默片刻,才抬起脚步,沿着台阶一步步而上,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


    皇帝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平和地说道:“坐。”


    牧风越微微颔首,掀起衣衫前襟,依言在皇帝对面坐下。


    皇帝放下手中筷子,目光平静地看着牧风越,问道:“吃饭了吗?”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让牧风越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但他面上神情却依然清冷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微微摇头:“尚未。”


    皇帝微微点头,伸手示意一旁的侍从,侍从会意,很快端上案几,放在皇帝下首,上面摆着碗筷和饭菜。


    水榭周围,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皇帝和牧风越,就这样沉默的吃着饭。


    牧风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时候,他经常和父皇母后一起用饭,三个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