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暗恋赵安

    京兆府尹方册听王氏说青衣少年是女扮男装,先是一怔,随即问道:“此话怎讲?”


    前些天,王氏来此敲鼓喊冤,口口声声说是赵安在宝月楼,被人暗算,迷失神智,请府尹大人查明真相,缉拿凶手,还赵安清白。


    方府尹知道王氏来此,定然有刑部侍郎赵一停的授意,他看在赵一停面上,派了负责刑名查案的司法参军钱固,去宝月楼调查此事。


    钱固花了好几天时间,询问了那晚在大堂伺候的姑娘和小厮,又去寻了能寻到的客人,一一录了口供。


    根据这些口供,赵安那晚主动邀请一名陌生青衣少年饮酒,两人相谈甚欢,后赵安酒醉,被怜儿姑娘和小厮送去屋中休息,青衣少年则自行离去。


    钱固也去寻过青衣少年,却并未寻到。


    调查完后,方府尹得出结论,宝月楼那晚,赵安是醉酒失仪,并无人暗算于他。


    他把调查结论告知王氏,本以为到此就算了结,谁知王氏竟然不依不饶,又来京兆府敲鼓喊冤,还提供了新线索。


    方府尹觉得有些棘手,


    王氏拿出一张女子画像,高高举起,说画像上的女子,就是那晚的青衣少年。


    钱固上去拿过画像,交给方府尹。


    王氏:“画像上的女子叫云七,在大井坊巷开了家银钗阁卖首饰,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传那女子来此对质。”


    方府尹看着画上清丽少女,心里思忖,连钱固都没查出那青衣少年的来历,王氏这样的内宅妇人,怎么可能查到,显然是刑部赵侍郎所为。


    赵侍郎是商相的人。


    商相的人情,不能不卖。


    方府尹吩咐钱固:“你带几个人,去大井坊巷,传云七来大堂同王氏对质。”


    ……


    钱固带着四个捕快,走进银钗阁,云七正蜷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打开的书,阳光从窗户照在她身上,像打盹的小猫。


    钱固加重脚步,吆喝道:“你可是云七?赵安之母王氏状告你,于宝月楼暗算赵安,速随我去京兆府中受审。”


    云七取下脸上的书册,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五个人,心想总算来了。


    那日几个小混混来店里滋事,被玄元瑧赶跑。第二天玄元瑧派人给她送信,说他已经暗中查清,是刑部侍郎赵一停授意那些混混来此闹事,问她是否需要他出面解决此事。


    云七谢绝了玄元瑧的好意,只说自己能搞定。


    她略一思索,就猜到赵一停找到自己,只可能是娟娘那里出了纰漏。


    她担心娟娘出事,当晚就潜入赵安家,见到娟娘,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娟娘如今被软禁在院内。不过因为有孕在身,赵安又不举,赵家只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倒并不敢苛待她。


    娟娘告诉云七,赵安宝月楼出事后,赵一停曾经询问过家中所有下人,特别是她第一次去银钗阁,带着的丫鬟仆妇,被询问后,就再没回到她身边。


    云七立刻想到,她的银钗阁刚开业,娟娘久居深宅,居然坐上马车,直奔铺子而来,显然有问题。


    赵一停是刑部侍郎,平日里专门跟罪案打交道,既然对银钗阁奇疑,自然会暗中调查,云七女扮男装,虽然修饰了面容,但五官轮廓和身形未变,自然禁不起有心人细查。


    早晚会把她和宝月楼里的青衣少年联系在一起。


    云七离开赵宅后,心里有数,知道肯定会有麻烦找上门,但她倒也不怵,索性守株待兔,看看对方准备玩什么花招。


    今日谜底揭晓,原来是让王氏出面,到京兆府告她。


    云七好奇:“王氏有什么证据,说我暗算赵安?”


    钱固冷冷道:“等你到了京兆府大堂,自会知道,再要拖延时间,休怪我等不客气。”


    一个孤身小女郎而已,恫吓一番,说不定还能收些好处。


    云七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瑟瑟发抖,反而和颜悦色,不紧不慢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牌,送到他面前。


    他眼角余光一瞥,见玉牌莹润生光,一看就非凡品。


    只是这小女郎也忒不懂规矩了,当着手下的面,这般公然贿赂他,让他怎么收?


    他咳嗽一声,正要斥责,却看清了玉牌上的花纹,顿时后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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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青、青云学宫的名牌,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云七淡淡一笑:“怎么,京兆府来拿人,不先弄清楚身份吗?我若不给你们看下身份玉牌,万一你们抓错人怎么办?”


    钱固本来倨傲的嘴脸,立刻变得奴颜婢膝:“原来女郎是青云学宫的学子,我老钱眼拙,女郎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云七把身份玉牌放回兜里,还没等她开口,钱固立刻竹筒倒豆子,把王氏拿着她的画像,状告她暗恋赵安不得,因爱生恨,女扮男装,在宝月楼暗害赵安,才使他神智癫狂。


    暗恋赵安?


    因爱生恨?


    云七听到这几个字,再想到每一根发丝都写满“油腻”两个字的赵安,险些笑岔气,王氏不去写话本子,还真是可惜了。


    钱参军小心翼翼道:“那王氏就是满嘴胡言,女郎是神仙般的人物,哪里瞧得上赵安这种烂泥。”


    云七揉揉笑疼的肚子:“我一定要去见见王氏,问问她,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钱固给身边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禀报府尹,然后讨好道:“女郎稍等,我去给女郎雇辆马车。”


    ……


    方府尹从赶回来的衙役那里得知,银钗阁店主云七,是青云学宫的学子,立刻一个头三个大。


    青云学宫的学子,都是大玄最有潜力的年轻修士,个个背景雄厚,未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不是他一个京兆府尹能得罪的。


    方册能在帝京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坐稳府尹位置,自是人精中的人精,立刻想到,青云学宫的学子,不会无缘无故对付赵安这种小人物。


    只怕真正想对付的人,是赵一停,甚至不排除是赵一停身后的商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一个小小的府尹,夹杂在其中,处理不好,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


    云七刚走进府衙大堂,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向自己扑过来,伸出尖尖的指甲,向她脸上抓来,恶狠狠道:“你害我的安儿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