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同类(11)

真的很晦气。

晦气到足以让人冷汗直冒。

明明已经所隔甚久,可想到往事,就好似冥冥之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仍在死死的缠着她。

那个疯子,不在意叶青釉心怀有他人的事情,不在意叶青釉给他下毒,害他英年早逝的事情

甚至,临死前,还说出了叶青釉能在他灵堂前偷欢之类的字眼。

扭曲,疯癫,阴狠。

有悖于人伦的东西,一概不曾介意。

只是看起来分外在意叶青釉,以及那场输赢。

正常人遇见喜欢的餐食,一次吃不够,遇见喜欢的游戏,一次玩不够

当如何呢?

自然是再吃,再玩。

直到腻味为止。

而越缜,虽然脑子不似正常人,但他也是如此。

活着,似乎只为‘尽兴’二字而已。

叶青釉爱财,也对自己用以交换荣华富贵,付出的那十年并不后悔。

可并不代表她怀念。

所以,如今在梦中清晰的回忆起越缜所说的‘再来一局’后,她便分外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叶青釉抬手,虚虚在额头上擦了一把冷汗。

狭小的阁楼上,铃声还如催命似的响。

叶青釉伸出手去想要拿放在床旁书桌上的手机,可手指刚刚触碰到手机,那通话好巧不巧便挂了。

叶青釉没有在意,又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按亮手机屏幕,准备一一处理事情,便瞧见屏幕上那三个没有备注的未接来电下方,正是王师弟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简单,却让叶青釉精神着实一震:

“叶师姐,你要的那几件文物借调审批下来了。”

见到这样的消息,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

当即,叶青釉就点进了对话框,敲了几个感谢的字眼,正要发送,那头却正巧发来了消息:

“不过师姐,这流程真的对吗?”

“为什么我在各大博物馆的官网找不到联展,也没有看到一点儿宣传的痕迹?”

“按照道理说,虽然我们馆出的文物等级不算高,但好几家博馆的联展,多多少少会有些消息吧?”

如今离叶青釉第一次给对方发消息已经过了一个月,该走的流程早早已经走完。

换句话说,对方也已经在这一个月的共事中,被叶青釉调教的差不多了。

所以,叶青釉没有着急,那头反倒是有些紧张,又发道:

“叶师姐,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蛮在意这件事的,毕竟我入馆一来,一直都在端茶倒水,好不容易能参与一件大一些的事情”

叶青釉对此表示了理解,想了想,安抚道:

“小到会展的场地,大到几家联馆的策展文件你都看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他馆藏出的文物都比你们馆的文物级别要高,就算是有坏人,坏人难道还能越过珍贵的馆藏,来偷你们家几乎从没有人愿意研究的几件小东西吗?”

这属实是恶人先告状。

不过却似乎说动了对面,那头很快发来一个狗狗大笑的表情包:

“师姐说的也是,是我想的太多了”

叶青釉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又发道:

“而且,谁告诉你这回联展是公开展?”

那头几乎是立马就发来了一个问号:

“?”

“难道不是吗?”

展览的形式大体上分为两种。

一种就是世人们总所周知的公开展,面向普罗大众开放,公开展中又有一大部分展览会收取一定的门票费用,用以维持基础开销。

当然,也有得到赞助,宣传性质的公益展出。

两者都算是公开展,数量牢牢占据展览圈的大半壁江山。

而鲜为人知的另一种,则是私人展览。

私人展览的数量很少,但是情况却尤为复杂。

其中不但包括私人藏家举办的个人展,有权势的收藏家借调各家馆藏办的主题展,还有专门迎贵宾的迎宾展

私展的用意各不相同,但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谢绝普通大众入内,且十分的低调。

游展人通常只在一个小圈子内传播,入内必须得有邀请。

这种展览的用意,其实侧重更多不在展览,而更在于私密性,以及社交。

所以,通常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传。

叶青釉用这个理由作为突破口,几乎是瞬间就抓牢了这位王师弟本就不那么单纯的心思。

手机对面,那头很快就发来一连串的笑脸:

“好的好的,我懂了!”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对了师姐,你能透露一点儿这回展览的消息吗?你说当天如果我去的话,能不能认识什么大佬?”

一连串的消息发来。

叶青釉的眼皮挑了挑:

“我也是受邀方,只是听朋友说了几句,知道的不比你多。”

那头哀叹了一声,终于是偃旗息鼓。

叶青釉捏着手机,又想了想,到底是拖着尚且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撑着拐杖来到了书桌前。

她又一次检查了一边邮箱里面最近发出去的各种伪造信件。

如今科技发达,叶青釉当然知道这些邮箱里的信往后都是自己的罪证。

但是事到如今,她也确实是管不了太多了。

明明,‘梦’中的她活了很长的时间。

可她只以为少年死后,便能安享清净,又因为他当时回来看她时,是哭着离开的,所以分外担心自己的挂怀,使得他哪怕离开也无法获得安宁。

那么长的岁月里,她她一次也没有再唤过他。

若是早知道他入土后,还会遭此劫难

如果早知道

叶青釉生平第一次有了些许悔意。

如今,她急于想要带走记忆中那个少年,急的几乎每夜都难以入眠。

所以,难免用上了些许从前不会用的手段

叶青釉最后检查了一遍邮箱,又将自己的罪责加上了一笔,正欲沉下心,就见手边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正是近一个月在叶青釉与‘投资方’中上蹿下跳厉害的钱三。

钱三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得意:

“叶师妹,是我。”

“这一个月里咱们这边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

“我刚刚得到消息,eris先生的意思,去开封之前,他希望和你见上一面。”